中秋节到了,单位发了月饼。有椰蓉馅的,有蛋黄馅的,有粟子馅的,月饼很小,都是独只包装的,包装盒子很精美,连包装盒上的图案都美得让人爱不释手。
我带着一种虔诚,打开一只蛋黄馅的来尝。轻轻咬了一口,味道怪异,口感粗硬。再换一只,像嚼着一口细沙子,越嚼越散,越嚼越多,怎么也咽不下去。
便怀念起儿时的月饼来。那时的月饼比现在的大,掂在手里,有种沉甸甸的感觉。里面的饼馅,五颜六色,煞是好看,饼馅的配料为桂花、松仁以及红色的绿色的果脯丝等。外面的面粉,层层起酥,洇着金黄的油。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。
上个世纪的中国农村人还是很穷的。真正能吃得起月饼的大都是大队书记家的,或者村长家的子女。还有,就是嫁了女儿的奶奶辈人能吃上。
每年中秋节前夕,姑姑们就给奶奶买来了茶食。茶食的种类有月饼、豆奶、水果、白糖等,茶食全部摆在奶奶的床头。奶奶和姑姑们说话时,我们就一直围在旁边。她们说什么,我们一句也没听见,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床上的月饼看,还暗暗地把月饼数了一遍,10块。奶奶抬头看看我们,见我们一动不动的眼神,还有那渗出口水的嘴角,便朝我们狠狠地瞪了一眼,拐杖指着门的方向说,都给我一边去,全围在这里干什么?我们嗯嗯啊啊地答应了几声,就是没见身子动。奶奶便起身,把茶食全部装进箱子里,一把金色的小铜锁“咔嚓”一声锁上了。
那一阵,月饼香味充斥在家里的三间瓦房的上空,走到哪里,都能闻到香甜的月饼味。我和小侄子们的心事从没离开过奶奶的“百宝箱”。每次,趁奶奶不在,小小的我总会双手背后,在奶奶的箱前走来走去,走一会便抬起头来看看那恼人的铜锁。
,小侄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小起子,竟然把奶奶的“百宝箱”撬开了。我们欣喜若狂,犹如发现了阿里巴巴的神奇宝藏。小侄子抱起了两块月饼刚跑到门口“唉呀,疼死我了”小侄子挨了奶奶一记重重的拐仗,丢下月饼,落荒而逃。趁奶奶训小侄子的当儿,我也悄悄地丢下了月饼,从奶奶的背后悄移到屋后的老愧树下。
那时候,我们总嘟囔着小嘴,背地里说奶奶是个小气鬼。不过,她不让我们吃,我们也从来没看见她吃。那时候有个心事一直在我的心底盘着。奶奶自己不吃,也不让我们吃,时间长了,月饼会过了保质期的。奶奶倒底什么意思嘛?
我们渴盼已久的中秋节终于来临了。那天晚上,妈妈和奶奶在灶房里忙碌着,她们在包糖饼,在发酵的面粉团里包上白糖的那种。
糖饼烙好了。奶奶给我们一人分了一块,笑咪咪地叫我们快趁热吃,说凉了就不好吃了。我接过糖饼,勉强地咬了两口,嘟囔着小嘴说,人家中秋节都吃月饼,怎么我们家总吃糖饼呀?家里也不是没有月饼,怎么回事嘛?说完我就后悔了,心想,肯定又要被奶奶训了。没想到奶奶一点也没生气,笑着对我说,你先把这块糖饼吃了,一会到堂屋来。
我三口并两口地吃了糖饼,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堂屋。那晚,煤油灯下,全家人济济一堂(大哥家五口人,我们家七口人),围在堂屋的四方大桌旁。只见奶奶“咔嚓”一声打开了她的“百宝箱”,一股浓浓的月饼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。奶奶说,家里人口多,月饼少,咱们就分着来吃吧。还有啊,好东西要留着慢慢吃,不能一次全吃完了。今晚吃四块,明晚再吃四块,还有两块啊,等着以后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,不想吃饭了,留着换换口。奶奶说完,拿起小刀,小心翼翼地分起月饼来。
那晚,我们感觉日子幸福得快要滴出蜜来。我们把向往已久的月饼轻轻地托在小手上。迎着煤油灯的灯光欢喜地看着,随即伸出小舌头来轻轻地舔着,终于忍不住地轻咬了一小口。呀,细腻的口感,滑润的质地,芳香而浓郁的味道,让我近乎有点迷醉。四分之一块月饼,我吃了整整一个晚上,那晚的梦里全是月饼的味道。
说起吃月饼,村里的小伙伴们总是很羡慕我们,他们总说,你爸就是开店的,店里有那么多月饼,你们还不是仅吃嘛。
那时候,父亲在村双代店工作。每到值夜班时,他总会带着我们去和他做伴。晚上,等我们上床以后,父亲就把床前的帘子拉上,自己坐在柜台里用牛皮纸不仅不慢的包着月饼。印象中,双代店里的月饼都是成缸成缸地装着,那种浓郁的月饼味曾一度让我着迷。
我轻轻地从帘缝里探出头来,那层层起酥,洇着黄油的月饼,看得我口水直往肚里咽。我故意在床上做出一些翻身的响动,希望引起父亲注意。希望父亲能给我一块月饼吃。
谁知,父亲并没注意到我,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包着他的月饼。于是,我就假装出去解手。在父亲眼前来回地晃动。父亲头也不抬的说着,早点睡觉吧,明天还要上学呢。
半夜醒来。父亲已经睡着了。我踮起脚尖,轻轻地走到柜台里,在父亲的柜台里偷了一块月饼,那晚,吃得真香啊,我满足地咂着小嘴巴,带着甜甜的笑容,安然睡去。
许是偷贼心虚吧,第二天晚上,我再也不提和父亲去店里做伴了。上学时,路过父亲的双代店,我心虚地探头朝店里望了望,谁知被父亲叫住。父亲问我拿了店里的一只月饼没有,我一口咬定说没拿,父亲也不再追究,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两毛钱,放进店里的钱柜里。
现在人的日子越来越富裕了,月饼的种类是越来越多了,月饼的价格是越来越贵了,月饼的包装更是越来越精美了。在物质富裕的年代里,有些东西确永远的丢失了。他只存在人们的印象中,记忆里,再也找不回了。
但愿人长久
文/刘明礼
又值中秋,皎洁的明月在瑟瑟长风中向大地洒下银辉,给大地笼罩上一层轻绡的薄纱,朦胧中透出几分神秘。月华泻入庭院,照着幽幽曲径,照着扶疏竹木,伴着秋虫寒鸣。
茶几上,摆放着水果,还有包装精美的中秋月饼;电视里播放着中秋晚会,一切都在传递着中秋佳节的信息。然而,此刻的我,心境完全没有过节的欢愉,却平生出一股苍凉与凄惶。我在单位值班,妻子回了娘家,女儿女婿在另一个城市,父亲在老家随哥哥生活,母亲多年前便去了遥远的天国……这个中秋,对我来说,只能是“花间一壶酒,独酌无相亲;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”。
思绪,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那曾经的岁月。记得儿时过中秋,母亲头便借来月饼模子,用青红丝、花生仁拌着红糖做馅,烤出香喷喷的月饼。我和哥哥姐姐们,一个个馋得直流口水,却不让吃。盼到十五的晚上,父亲从院子里的树上摘下几个鸭梨,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木桌旁,先拜月许愿,再边吃月饼边赏月。月饼要按人头切成块来吃,母亲说这才叫团团圆圆;鸭梨则一人一个,父亲说这叫“**分离”。然而,我们天长大,姐姐们出嫁了,小的我也远离家乡,到了千里之外的城市。从我18岁参军离开家乡,全家就没在一起过一个真正团圆的中秋。
按老祖宗留下的传统,父母在哪,家和根就在哪。每逢重大节日,哪怕山高路远,任凭路途曲折,也一定要回家,就为那阖家的团聚。远离故土的游子,会把乡愁装进信封,把思念打成包裹,浓浓亲情,丝丝心意,交与邮差传递。可30多年,我几乎没回老家过中秋。不是不想,而是不能。军人的特殊职业,决定了这样的假期,我必须在岗位上坚守,如此才有了千家万户的团聚。别说是老家,就连和妻子,也多半是女郎织女……
昏暗的路灯下,只有稀疏的路人,想必人们都在和亲人团聚吧?我仿佛看到,一个个家庭,正亮着团聚的灯火;一杯杯美酒,在夜光杯中飘香;一块块月饼,在亲人们手中传递;一声声祝福,响彻大江南北。忽然,我的内心不再落寞,我的中秋不再凄婉。我斟满一杯葡萄酒,默默地对家人,对天下所有的华夏儿女许下心愿: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
昂贵的月饼
文/蓝狐
一个穷苦孩子的一个小小心愿,有时竟会是那般的昂贵。
虽然她可以背着二十几斤玉米,走上十几里乡路,只为变卖到一盒火柴;虽然她可以把政府接济给家里,料理父亲丧事的六百元钱再次送到村上,只是觉得“借人家的钱一定要还”;虽然她可以拒绝好心人的收养,甘愿留在智障的妈妈身边一直照顾下去……但是她却依然希冀着,用人们捐助给她和妈妈的六万元钱,去买两块月饼。
两块月饼啊,成了这个穷苦孩子一个天大的心愿。
她说,月饼是妈妈喜欢吃的东西,自己也喜欢吃,那么甜。
她说,以前,都只是买一个的,自己吃一口,剩下的就给了妈妈。
她说,现在有钱了,可以买两个了,我和妈妈一人一个。
一边这样说着,八岁的倪东艳笑了,像是已经吃到了月饼,那么甜。
八岁,似乎连天真都显得那么简单的年龄,在倪东艳心里却不得不变得繁杂起来。爸爸突发脑溢血,那么匆忙地走了,她不得不去照料一直瘫痪在床,并且患有智障的母亲。每天,天还没亮,她就起床了,做好了的饭,再去唤妈妈起床,等到妈妈吃下了早饭,她才又匆匆往学校里赶。中午一放学,她又得急匆匆返回家来,再为妈妈弄些吃的。下午,放学之后,她也同样要重复着燃起一缕炊烟……
然而,炊烟里没有月饼,只有爸爸的叮嘱:照顾好妈妈!
这叮嘱该是多么的酸涩,而她那心愿又是多么的甜美。
偏偏,在酸涩和甜美中间,小东艳掩藏下了一个孩子天真烂漫的笑脸,反而把爸爸的一句叮咛和妈妈的一日三餐四季平安,做成了一块大大的月饼,时刻高高地悬挂在自己的心空上,那么圆,那么甜。
或许,那该是世上昂贵的月饼。童心的面,亲情的馅,她和妈妈一人一个,品咂到永远……
越来越多的爱心人士被小东艳打动了,纷纷向她和妈妈伸出了援手,人们捐款捐物,真情满满。可是,八岁的小东艳并不晓得数钱,她惟独时常盘算的,仿佛只是照料妈妈的日子,还有柴米油盐的如何打点。甚或,在她幼小的心灵深处,即便拥有再多的钱,也要先买下爸爸临终的叮咛,先买下妈妈爱的甘甜。
她的心愿如此清贫,却又如此昂贵。只因为啊,只因为不是所有的月饼都值六万,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舍得像小东艳那样,以六万的价格去为妈妈买回几口日子里的香醇和甜美……
两块月饼,要你出资六万,肯么?
没有月饼的中秋节
文/郭华悦
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。
当时,临近中秋,母亲想尽了办法,从亲友手中换来了几张月饼票,说是要让我们过上一个难忘的中秋节!得知这个消息,几个孩子都兴奋得无法言喻。要知道,在那个年头,想吃上一个做工精致的月饼,可不是容易事儿。
那时,都是凭票供应。每家能分到的月饼票,少得可怜。多数的人家,中秋节都是吃自家做的月饼,月饼票则拿去和别人换布票或粮票。因此,我们总念叨着,不知道啥时能吃上商店里卖的月饼,那味道肯定棒极了!
听得多了,母亲就放在了心里。中秋节那天,一大早,母亲让我拿着票,去供销社买月饼。我乐坏了,把票放进口袋里,一路飞奔,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。
到了柜台,我说要买几盒月饼。可手一伸进口袋,心里顿时“咯噔”了一下:月饼票没了!我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,又把全身都搜了个遍,也没找到月饼票。那一刻,我心里直冒冷气,完了,月饼票丢了!